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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虚大师   

  

庐山大林寺的复兴

一七 庐山大林寺的复兴

  庐阜从东晋惠远法师以来,久为佛教著名道场。唐、宋盛时,曾有过大小三百余寺庵;清代山南归宗、秀峰、万杉、栖贤、海会五大刹、规模尚存,而山北从黄龙、天池以至东西二林,则已衰圮不堪。自牯牛岭开辟避暑区之后,周围十里间只有耶稣教堂林立,退处偏远的僧侣佛徒,久已无立足的余地。民国十一年夏,我与竹安登牯岭,寓大观楼,先一漫游附近诸胜,临春、有天池寺客僧坦山等数人来访,叹息匡庐佛地,乃今只盛传耶教,不闻佛声!我询以就近有无佛刹遗址?则告大林寺近在一二里间,即偕以策仗寻觅,经大林冲至划界桥,夕阳垂尽,新月已升,荒烟蔓草中牧童叱牛群归去,见有碑矗立桥旁,扪石辨字而读,知桥北菜佣浣妇茅屋草坪错落间,即为上大林寺原扯。庐山十八高贤内有远公的弟子昙说,从庐山北麓的东林,越拜经台大林峰抵此约二十余里,杂莳花木,蔚成大林,创建了下大林、中大林、上大林三寺。唐白乐天曾游上大林题咏,明人亦有游记,兹已沦为牧地,可胜浩叹!遂拟依寺基修建一讲堂,作暑期讲演佛学的场所。归汉口,于佛学院院董会席上乘机提议,得梁启超、李开侁等的赞同,担任筹画进行,是为大林寺复兴的起因。

  到得秋天,隐尘、时谙等筹款,推严少孚往牯岭调查,则大林寺基地已都由庐山清丈局出售于人民了。遂一面由隐尘等函托江西军政长官,要清丈局拨地恢复名胜;一面由严少孚与清丈局长面商。结果、遂于寺殿原基划领了四十方地,前面临大路,而左右后三方的地界并未划清。第一步建筑计划,前面留了一块空地,靠后填高阶石,起了木板屋的讲堂,两旁用板隔作寮房及会客室、办事室。在板屋右旁,为我另造了两小间石室。他若木板的小厨房及厕所,都极简陋。到次年──民国十二年──五月都完成了,连置器具总计用不到三千元,钱是武汉筹去的,在山上监修的只是严少孚。暑假时,隐尘在大林冲己另租住宅,我与王森甫及学生陈维东、程圣功六七人同到大林寺,遂为暑期讲演的筹备,并电约梁任公、张仲如──纯一、章太炎、黄季刚──侃、来山讲学;结果,章、梁虽不来而黄、张来了。

  讲演开始,自然我讲的次数最多,汤用彤讲了一次,黄季刚讲了一次,张仲如亦讲多次。山中向来潜散不见的佛徒,及游山或避暑的游人,也常有数十人或百余人集听。华洋的基督徒,尤大生惊异,讲时每结群来伺察,平时多有提问难的。头一二年,讲堂上也没装塑佛像,完全是黑板讲台的一个新式讲堂。但有一天,讲桌上供了一尊数寸高的佛像,有一洋人见了,便说“你们是偶像,不是真神”!我说:“你们的真神照自已样子造你们这些人,所以你们这些人的自身,便是你们的真神偶像!若不把你们的自身灭掉,便灭不了偶像”。一些洋教徒为瞪目不能答!如此一类的问答,不时发生。一天、我与森甫等游山去了,留张仲如一人讲演,讲到基督教为天神教,不及佛教究竟,竟有青年会的基督徒十数人,群起哄堂质难。然也有虚衷研求的,渐渐改变态度。

  我原意不想把古式寺院恢复,只须作一讲演堂及造些办事人房子,临路造一古大林寺门坊便可。但我未上山时,严少孚已在讲堂前作了一块“世界佛教联合会”的大招牌。我上山后,也未便撤除以扫他们的豪兴。那知弄假成真,竟因这块招牌引起斜对面的日本旅馆及九江日本领事、银行等避暑人员的注意,尤其那领事江户是个日本的佛教徒,竟来以日本的佛教名义,加入世界佛教联合会,并电日本以次年推派佛教代表来讲演,并参加世界佛教联合会。这样一来,便不得不着手为明夏召开第一次“世界佛教联合会”的筹备。遂将世界佛教联合会呈地方长官转呈中央备案,又由孙厚在等集资加造了石楼十间为宿舍,并函邀暹罗、缅甸、锡兰等都派代表来,以符世界佛教联合会的名实。到十三年暑假,我偕武汉僧俗佛徒数十人上山,筹备六月十一到十七开联合会七天,大引起洋教徒妒忌。一天、有一地位很高的洋教师率教徒数人到寺,自云到中国已二十八年,确见中国的佛、儒、道教都是死的,只有基督是活的,所以你们应改信基督,不可信佛。寺中职员虽据理种种辩论,但他一概不听,只将中国都是死的一句来抹煞。我见他蛮不讲理,乃出众突问道:“你怎样知道中国都是死的”?他仍说:“我在中国已二十八年,所以知道都是死的”。我大笑道:“你只二十八年,那里能够知道!我在中国三万年了,尚不知道哩”。他跳起来道:“怎么?你在中国三万年了”!我笑道:“不错,你们的上帝没有造世界,我就在中国了!但你们的耶稣早钉死在十字架,我仍在中国,你看是谁死谁活”?他惊愕得起身出门,一路说你们不讲理而去。我笑应着,请你自已想想到底谁先不讲理。但从此,便没有洋教徒敢来噜苏了。庐山的佛化,就这样披荆斩棘的开辟出来。

  在未开联合会前,日本佛徒热心来讲演的,已有稻叶圆成等两三起。在暹罗等国并没代表来,而到山避暑游历的,有曾在锡兰、印度的英国人,曾在安南的法国人,及一德国人、一芬兰人,来会自称是信佛的人,乃皆邀请讲演,并出席联合会。到开会期近,日本佛教联合会派来正式代表:为法相宗长佐伯定胤,及帝国大学梵文学博士木村泰贤,专请来翻译的是现充立法委员的史维焕。好在外国人都自有他们的招待处,而我国各省如湖北了尘、湖南性修、江苏常惺、安徽竺庵、江西李政纲、四川王肃方等,也来十余代表,皆招待在会中住。开了五天公开讲演,日本人讲两天,西洋人讲一天,中国人讲两天,常惺、黄季刚、木村泰贤、李政纲等各有颇为精彩的演词,听众中外各国人极为踊跃。另开了二天会议,出席的日、德、英、法、芬九人,中国代表十余人,讨论了些中日如何交换教授学生,及如何对暹罗等唤起联合,并向欧、美宣传佛教等议题。议决的,则为第二年在日本开会,定名“东亚佛教大会”。这个弄假成真的世界佛教联合会,总算开得已有了一个雏形。

  这一年添造的新屋,以侵用了一个蒋姓回教徒曾从清丈局买定的地基,几乎引起了大交涉。后来、经了钟益亭以乡谊、陈经畬以教谊的多年情商,到民国廿二年始让归了大林寺。迨民国十四年的夏天,我因为预备游历欧、美宣传佛教,以汤铸新、胡子笏等的援助,在大林寺设庐山学宭──宭字有人在外间写误作窘字,因有益学益穷的嘲笑──,有燕京大学毕业生熊东明从研佛学,教读英文,我自授佛学,从武院招来了会觉、满智、大醒、迦林四个学生,搬来了我的频伽藏──这部经现在尚留在大林寺──及一部分经书,以克全办理事务。海潮音曾由张化声改唐大圆编辑,此时亦移到庐山,由会觉编辑成、交我审查后付稿,克全经理发行,而托上海泰东图书局印刷代发。以我是年夏秋间所讲、和前二年在庐山所讲的,合编成一本庐山学,亦付上海泰东图书局出版。并由王森甫把右边张姓的地基三百余方亦买了过来,地址始渐渐扩充了。但到九月间,苏州报恩寺昭三与张仲仁、李印泉等发起请我讲仁王护国经,而中国出席日本东亚佛教大会代表三十人,亦推定我和道阶为团长,可各带一个侍者。时熊东明、大醒以病而离去,我乃携满智为侍者,先去苏州讲经,而大林寺由会觉、克全留守以编发海潮音。到十二月,我上山只留一宿,将应用书物携往上海去,克全不久亦去松江超果寺继任住持,留在大林寺看守的只会觉一人。十五年夏天,李隐尘、孙厚在等请多杰格西、白喇嘛上庐山大林寺作了几天法会。我直至十八年的冬天始再上山一宿;那三四年的大林寺又顿现衰落!所以黄季刚十六年重游大林,有“一自名僧去”、“大林余板屋”的诗句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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